日语汉字读音分两种:音读和训读。大概是说,音读是指汉字传入日本时的原有读音(所以有些汉字的音读听起来会和上海话/闽南话像,跟音读里的吴音来源有关系),而训读则是日语本身给这个字的发音。换句话说,音读是字形和字音统一,训读则是把字形加在已有的字音上。训读的字音是日语里本身就有的词,和汉字原音没有关系。
在一些情况下,音读和训读表示的是不同的含义;在这里,含义虽然并非完全不同,但有着轻微的差别。
日语里的“娘”音读和训读是区分开的,有着非常微妙的历史。先说汉字传入时的传入读音,也就是音读和音读时表示的含义。“娘”的音读是个很复杂的事情,因为它是同时具有汉音、吴音、唐音三种读法的字,但是这三个音读都是表外读法;平日用的稍微多一点的是汉音,读作ジョウ,可以写为“嬢”、“娘”两体。在音读时,ジョウ同时保留了古汉语里“少女”(注意是“少女”,而不完全是“女儿”)和“母亲”的含义。古汉语里,“娘”本身即有“年轻女子”和“母亲”的双重含义;日语里也还残余着“母亲”的意味——日语的一个罕用词“爺娘”(也可以写作“爺嬢”),读作ヤジョウ,就是照搬古汉语里的“爷娘闻女来”的说法,不过现在这个词大概是用了就会被当成老古董的吧。使用音读而意味着“年轻女子”的用法也依然有,典型的就是小姐/大小姐“お嬢さん”,读作オジョウサン。比如这句:“失礼ながら、お嬢様の目は節穴でございますか?”
(丽子:你才眼睛瞎了呢!
阶段性总结:“娘”或“嬢”读作ジョウ的时候,其含义继承自古汉语,同时拥有“少女”和“母亲”的意思。需要注意的是,现在读作ジョウ的汉字,一般写作“嬢”而不是“娘”。例如读作ジョウシ的词,一般会写作“嬢子”而不是“娘子”。
当然“娘”的音读还有一个相对常用点的,是它的唐音,读作ニャン。这个情况也比较少见,一般是特定词汇,比如“娘娘”,就读作ニャンニャン,就像这位包子脸:
而作为“女儿”所发音的“娘”并不是音读,而是训读,读作むすめ;与“女儿”相对的儿子的词是“息子”,读作むすこ。可能有细心的人发现我这里换用了平假名,因为在むすめ这个词里,平假名有着巨大的优势。むす作为动词,汉字写作“生す”,意思是“繁育、生长、养育”,こ为子,而め为女——是的,め这个假名,本身来源就是汉字的“女”的草字。むすめ是“生下来的女的”,自然也就是“女儿”了。这个含义体现在日语的很多词里:《推理要在晚餐后》的女主人公宝生丽子,她的介绍是“世界的な企業グループ「宝生グループ」の総帥の一人娘”,这里读作ヒトリムスメ,就是“独生女”的意思。最小的女儿则是“末娘”,读作スエムスメ。
那么为什么むすめ在使用汉字的时候非要用“娘”,而不是“息女”什么的呢?我并没有找到足够的根据来支持我的观点,但是有可能是要把“娘”读作ジョウ时的“少女”和读作むすめ时的“女儿”含义联系起来。不过再怎么变化,读作むすめ时的初级含义,就是“女儿”,至于读为むすめ的“年轻未婚女子、小姑娘”含义,则是由“女儿”引申而来。
现在,日语里所有的小姑娘都可以被称为むすめ,写作“娘”。比如这位:
(一卡牧师妹!一卡牧师妹!(。